此言一出,荣禧堂中先是一寂,继而是一片哗然,甚至半晌都是鸦雀无声。
邢夫人生得白净的面皮上,已是怒色翻涌,腾地站起,厉声道:“好一个没大没小,目无尊长的小辈,老太太宽容待你,却愈发纵得没个上下尊卑!”
邢夫人这话却是连贾母都捎带了过去,贾母冷哼一声,而凤姐则是斜了一眼气得站将起来的婆婆。
贾琏面色阴沉,皱了皱眉,至于贾政则是愣在原地,似乎还没反应。
贾珩眯了眯眼,目光咄咄地看向邢夫人,道:“大老爷不问青红皂白,官府定下的铁案,都敢胡言乱语,颠倒是非?大太太不匡其过失也就罢了,还要助纣为虐,简直是荒唐可笑!”
邢夫人脸色一白,目光看向贾母,贾政,王夫人,说道:“你们都听听,我却不知贾族,什么时候出了这等悖逆的小辈,三两句话,反过来教训长辈!”
“是非曲直,不是摆长辈架子就能扭曲的。”贾珩淡淡说着,沉声道:“京兆衙门,国法纲纪,也不会认什么长辈架子!”
贾赦怒道:“反了,简直是反了,来人啊,将这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拿了,拉出去,打死了账!”
然而,外间庭堂中,林之孝脸色难看,却没有应,看着那按剑而立的少年,眉心跳了跳,这要是冲将进去,怕不是要喋血荣禧堂?
那少年的过往,他这几日也仔细打听过,拳脚功夫了得,东府里几个仆人都拿之不下。
若是再惊着老太太……
这般一想,林之孝一咬牙,一跺脚……对贾赦的吩咐,当作没听见。
贾琏苦着脸,起身,唤道:“珩兄弟……”
贾珩看了一眼贾琏,而后毫不退让地看向面色狰狞,目光几欲喷火的贾赦,沉喝道:“我为大汉子民,既不触犯国法律条,何人敢拿我?反而是贾珍,身为朝廷三品威烈将军,食君之禄,罔顾君恩,此獠不思报效朝廷,反而狼子野心,勾结贼寇,于京师天子脚下,持凶横行不法,上辜负天子信任,下玷辱祖宗清誉,国法纲纪,岂能容此无君无父之徒!”
此刻少年的话语,如铮铮剑鸣,在荣禧堂上掷地有声,丫鬟、仆人都是低下了头,觉得天都要塌了的感觉,那是世界观崩塌的感觉。
李纨本来在劝慰贾母,也是怔在原地,眸光呆滞地看着那正气凛然的少年。
尤氏玉容苍白,檀口微张,藏在衣袖中的纤纤素手已现冰凉,她的丈夫,在这少年口中,已然成了无君无父之徒。
王熙凤正要开口,却听上首贾母拍了拍茶盅,道:“够了!”
这时,鸳鸯连忙上前,抚着贾母的后背,秀眉之下,略有“乞求”地看着贾珩。
贾珩冲贾母拱了拱手,道:“老太太。”
他可以怒怼贾赦,邢夫人,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