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到了。
所有那些收到召集令的人,所有的杀手,刺客,官僚,江湖草莽,陆陆续续,从四面八方,来到首都。他们隐没在众人中,有的扮作行路客商,有的低调地缩居在旅店驿馆,有的在夜深人静之时,在没有月亮的夜晚,潜入内阁,潜入侍郎府,潜入皇宫,潜入到一切可以潜伏的地方,安居,静静等待着,等待出击时刻。
他们隐藏得很深,从外表上,几乎无法同普通民众相区别。在一件件花色各异的布衫,长袍,直缀,道服下,不知道哪里会显出利刃,在平日食用的饭菜,饮下的茶水酒醪中,不知道那一次就会尝到致命的毒。在发布的政方,指挥中,不知道哪一道命令是针对哪一个人的致命打击。危险处处存在,无法躲避,只能够等待,等待死亡的到来。
他们,是群众,隐藏在群众之中。
“夏兰,你看,好不好玩呀?好不好玩嘛?”
傍晚,闹市街头,一个女人指着卖吹糖人的铺子,兴高采烈地嚷着,声音很大,吸引了过路人的注意。她看起来像是从西南来的,带着那里的口音,身上穿着苗疆风格的服饰,各色各样,精美的银饰就那么随便地装饰在身上。银色的项链,银色的手镯,银色的耳环。她的头发扎成一束披在脑后,微微卷曲,额前垂下两绺,有些像昆虫的触须。她背后的包裹鼓鼓囊囊,里面装满了在京城买的杂七杂八的,看起来很花哨但却没什么用的小玩意。她嚷着,拉着身边另一个女子的衣袖。
另外那个女子,从面容上看起来似乎也是西南人,但是穿着却是很普通的汉服布衣,头发也挽起宽松的发髻,和身边女子形成鲜明的对比,唯有通过手臂上缠着的串珠才能看到一点异域风情。她表情严肃,一脸不耐烦地甩开袖子。
“别买了,果冥玲。这有什么稀奇的?”
“就是好玩吗,就是好玩,云南都看不到的。给我买一个吧,我发誓不会再买别的东西了,夏兰~~~”
“烦人。”夏兰眉头紧紧皱起,但还是走到摊前付钱,随手拿了一个糖人递给她。
“哇,谢谢。”非常造作的可爱语气,“你对我最好了。”
“走路。”
“别这么拘谨嘛。”她满不在意地回答,一边舔着糖人,“夏兰,你干嘛一直阴沉着脸,开心点。咱们很少有机会来京城的。”
“我们不是来玩的,果冥玲。”夏兰的表情还是那么严肃,“成天就知道闹,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有多危